麋尔鹿

神仙给我一杯酒

【墙外之城】四十七

 【OOC】

 

重复一种失落,在循环播放的伤感里。

 

她是没有多少朋友的。

傅菁只庆幸,自己又开始忙碌起来。新的节目新的领域,也是新的问题新的挑战。忙起来好,她从来不去抱怨工作辛苦的,工作带来薪酬,让她最有安全感。

 

这一年数着数着就没有了。孟美岐的日历撕掉一页又一页。

好在她也没有原地踏步,她终于买了车。挂上牌的那天她兴奋地给妈妈发了视频过去。

 

 

“妈妈,以后我就可以开车带你出去玩啦。你可以来我在的城市,我们到处去转悠,你看还有天窗呢,你可以站起来的,是不是很好?”

 

傅菁在一旁看她喜气的样子。很少在她的嘴里听到什么别的故事,别的名字。

 

“美岐,你妈妈有你这么个孩子,很幸福啊。”

“幸福什么啊,我懂事比较晚,没少给她添麻烦。不过我倒是给你添麻烦了,弄个好的号码不容易!”

“不麻烦。你别客气了。弄好了的话,就送我回去吧,我还要回办公室加班。”傅菁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。

 

她一直都是不喜欢系安全带的,总是束缚着。但这不好。独自一个人在外面,她是能够约束自己,做不喜欢的事,保护好自己的。

 

“我以为你今天下午出来了就不上班了,还打算请你来一餐下午茶当谢谢你呢。”

“新的节目事情多,还有很多没理清楚,过两天就要去录制了。”傅菁摸了摸空调出风口。

 

这车里真是空空的啊,依然什么都没有摆放。

 

“辛苦辛苦。你是不是觉得这车里缺了什么?”

“女孩子不都挺喜欢放些物件摆设的吗?”

“我以前喜欢,后来嫌麻烦。不爱了,可能就是老了。”孟美岐说笑着。

 

车往城里开。只会越来越堵。好在一直封起来的扩建的路终于通了。路口比以前更宽了许多。

听到急促的警笛声,傅菁警觉地望向窗外仔细辨别哪里来的。她对这样的声响过于敏感了。

 

“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,可能一会儿同事们就有消息了。”

“我就是有点害怕,总觉得会出事,你知道的,我们从小一哭闹,父母就说别哭啦,回头警察叔叔来抓你了。我就,一直都很怕警察。看到有顶灯的车总是很紧张。”

 

 

傅菁永远都记得,父亲失踪的日子,母亲一遍遍地去派出所,找不到人,没有消息没有线索,后来警察也烦他们了,骂她母亲是神经病。

母亲要打工赚钱养活孩子,放了假就把她送到外婆那里,她每天一早就起来,陪外婆把摘来的菜洗干净,一起挑到城里卖。她跟着外婆坐过拖拉机,也走过几里路……

被买菜的大叔递过假钱,也被城管到处追赶过。

 

她从小就讨厌穿深蓝色制服的人。渴望被保护,却不相信任何人。

 

 

“我就不一样了,我从小到大,就想警察把我爸抓走,关起来,永远不要放出来。”孟美岐笑哈哈地说。

“为什么呀?如果你愿意说,我倒是想听。”

 

“他总是打我和我妈。嫌我是女孩儿啊。他又酗酒又赌钱还打人,一无是处。不知道我妈年轻的时候喜欢她什么啊……瞎了,真的。”

 

“那你妈妈现在呢?”

“过挺好,只是那些年苦,他不同意分房子,我妈就闹到他单位上,他就打人。高兴了就喝酒,喝醉了就动手。我妈不肯搬走,他就直接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,还叫我和我妈给他们端茶递水……如果不干,就打我们。”

 

傅菁觉得孟美岐说着说着,车速就快了起来。

 

“岐岐,慢点儿,不着急。”

“小时候吧我天天求啊,警察叔叔什么时候来救我妈,再不来,我就自己捅了他。不过呢,世间啊,善恶终有报!他前些年儿被抓了。我去监狱看过一次,那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刻!”

 

傅菁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有点疼。终于明白为什么孟美岐说,你若感到不幸,我理解你所有的意外。

不幸的人,的确各有各的不幸。可是时光到底让人变好还是变坏?

 

“我妈现在一个人,也很快乐。她晚上不出去玩的时候就听我的节目。我们这一行还是好,总是能够有东西留下来,给人听,给人看。不会被人忘记。”

 

“嗯,有东西留下来是真的,但是我们终究会被人忘记的。”傅菁在她停好车了之后拍了拍她的手。

 

孟美岐若有所思,在十五楼与她挥手告别。

手指一直放在开门键上。她已经习惯早点来上班了,这样或许能与傅菁在某一层楼遇见。

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却又在节目里说,你看,人们相爱无果的样子,多可笑。

 

 

回办公室之后傅菁给孟美岐买了个汽车摆件。

哪有人会不渴望温暖的,无非是害怕把握不了火候,温暖变成了灼伤。久了便对感情过敏罢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戚砚笛还是那样子,下班了没有约人的话,会在办公室待很久。同事都说她是劳模。戚砚笛也都是笑一笑,既然大家都这么说,就做个劳模吧。

 

揽着做事,有同事需要帮忙的她都尽量帮。局里有案子需要协助的她也去。总之就是忙起来忙起来……没人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同。除了更不爱回家。

 

她在车里坐了很久。直到手机提示没有电了快要自动关机了。

戚砚笛也就随手扔到了一边。她根本无所谓手机有没有电了。今天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,明天她休息,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找她。

 

傅菁也不会找她。

这些日子来寥寥几句问候。她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。年岁给了她很多的改变,她也不会像青春期的时候一样,把和同学传的纸条一张张收藏起来。去上大学的前一天,找一个树荫里烧成灰烬。

成长就是一件不断告别的事。

 

 

那条路封了又通,通了又封。她又兜回了那个路口。天已经黑了,夜里的雾气重,霓虹灯在空气里折射之后的夜空像涂了油彩。却又当真的,压抑极了。

 

没那么多人没那么多车,连喇叭声都没有。她觉得回家的路竟然那么寂静孤独。

打开了收音机,听到些人声。她紧绷的肩才放松了些。她不常听广播,闲下来独自的时间,她想把世界滕空。那些往日的吵闹,在今日竟然显得很可爱。她又在想傅菁了她知道。

想她在耳朵边唠唠叨叨……

 

 

路过老房子,已经圈了起来,木板上写着大大的“拆”。戚砚笛靠边停了车,远远地看着那个老地方。不知道父母是不是会和她一样,除了念着拆房子补的房款,更多了还是舍不得。

与自己的告别,最难过。

 

她没有知会一声,去了爸妈那里。无助的时候总是想回家。二老像是惊讶女儿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,就自己来了。

 

端出来水果,也像是洗了几天了没人吃。妈妈说,天气冷了,水果冰冷的,也吃不下什么。戚砚笛觉得,父母是老了。

 

放着无聊的电视剧。已经演了三十多集,戚砚笛问爸爸这说的是什么,也没人知道。

 

“诶哟,到时间了。”父亲拿着遥控器调来调去,本地的台看了好几个,好像哪里不对劲。

 

“爸你在找什么?”

“不对啊,平时就是这个时候嘛,傅菁的节目……”

“爸爸,那么多节目你非得看那一个吗?”戚砚笛有些烦心,她本来想今天就不回去睡了,就在这里。以前总是觉得,父母需要自己陪,这一下子她的心里像是缺了一大块,她才觉得,自己还是需要父母的呵护。

从小独立惯了,长大了竟然容忍不了自己的脆弱。她心里暗自嘲笑。

 

 

“欸,年轻人还追个星,这个节目好看的呀。你帮我看看啊是不是这个节目啊,你看那个名称,是原来的节目啊。就是这个时间啊,傅菁呢?”

 

戚砚笛拿过遥控器,原来爸爸是想看傅菁,戚砚笛好想说一句,她也想。

画面里换了主持人。连在电视上都看不到她了。

 

“可能换主持人了,也有可能,傅菁有事吧。”

“唉,那不看了……看电视剧吧。”

“我今天不回去了,陪陪你们。”戚砚笛蹬掉拖鞋缩进了沙发里。

 

“嗯?你和小何吵架了?”削着梨的母亲还是要敏感些。

“没有,降温啦,来看看你们,今天有点累不想跑了。”

“那你要跟远山说一声,免得他担心,人啊,来去都要有个交代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我去洗了……”

 

戚砚笛想说些什么,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的。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完美的。

“爸,之前听傅菁说起来,她要做新的节目了。”

“是吗?这孩子啊,优秀。”

 

“嗯,我也这么觉得!”戚砚笛刷了牙,抹去嘴角的泡沫,微笑着看了看客厅里戴着老花眼镜看手机的父亲。

 

 

“你爸呀,不是非得看那个,只是呢,每次就看那个节目,你才愿意在那陪他坐着。退休之后,你爸还是,整个人都消沉了些,一天到晚没事做。”

 

妈妈拿来一件棉外套给戚砚笛披上,她坐在矮凳上泡脚。抬起头来看着妈妈。

“妈,你觉得你这辈子快乐吗?有幸福过吗?”

“你怎么突然这么问?是不是,和小何吵架了?”

 

“没有。就是关心。”

“我说呢,你收拾好了,还是回去。结了婚的人了,一天天地往娘家跑什么,说出去好不好意思的啦?”

“妈!这是我家,我还不能回来了?”

 

戚砚笛说起就来气。自己好像真的还没地方待了,去哪儿都是个外人似的。

 

 

“咳咳!”

大概是听到洗手间里的争执声,老局长在外面咳了咳嗓子。把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。

 

“我真的不该听你们的,结婚之前就该自己买个小房子住。”

“笛笛,你这样不好,两口子嘛,有什么不愉快的不可以好好讲出来的?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生气,你看看你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,我回去好了吧?”戚砚笛脱了妈妈给的棉衣,拿上自己的东西拎着衣服,看了她爸一眼。还是忍着那股气,调整好了语气说了再见。

 

 

“你说这孩子……是身上长了刺嘛?”

门还没关严,戚砚笛在走廊上都听到了。她想要用力地砸上门,但是她不敢。在父母面前她始终是不敢的。

 

她只当着傅菁的面摔过门。为了这件事,傅菁好几天没理过她……

为什么日子越往前过,离她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了?

 

 

没有来处,也没有归途。她开着车在街上瞎逛,仪表盘提醒她油不多了。累了倦了,她还是得回家。

到了楼下她使劲抬头数,看到自己现在的家。灯是黑的。

这一瞬间她像是心里的空缺被填上了一样。电梯里她就在想,自己真的就是个怪胎。原来随着成长,会发现小时候的憧憬都是因为不懂事而已。

 

家里没有人,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,躺在沙发上,听着电视机里无关痛痒的声音。此刻这世界独属于她自己。

她想,如果傅菁在的话,一定一句话都不会说,会安静地坐在沙发另一边,把空间全部留给她。

 

“唉,我好想你。怎么办呢?”戚砚笛对着手机自说自话,没有充电,也没有开机……

 

 

本来想在父母那里,和他们说说话,忙帮做点什么可以让自己转动起来。戚砚笛六神无主,以为自己可以的,也不是第一次分开了,早就该习惯了,也早就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。傅菁说得对,开始就是错误的……

 

她自问从来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。对何远山她没有过任何多的要求。

她已经是放弃过一次的人,从结婚那一刻起,她就放弃了定义幸福的权力。那就随波逐流吧,去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。

和傅菁的重逢就如同那个春天积雪融化之后惊蛰的天雷。

 

即使响彻夜空,她也把闪电藏在滚滚乌云背后。克制的爱都是苦涩凄美的。

 

每一次情不自禁地靠近,傅菁总是轻唤她一声,何太太。像好朋友一样,牵着手在街上闲逛,戚砚笛已经觉得很满足了。

傅菁不说要在一起,戚砚笛也不说要分开。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。过着被人称赞羡慕地生活,却被人从高楼推下来跌落一般。才明白傅菁说的,不喜欢那个职业,在聚光灯和掌声里,人一不小心就会迷失。

 

 

戚砚笛闲不住了起身像打扫一下家里。

看到梳妆台上两枚戒指,盒子落满了灰,各自放在一边。她想笑,生为女人,难道都逃不过这样的一生嘛?

 

“骗局。”

 

戚砚笛最讨厌撒谎的人。却说了无数的谎言来圆自己的。她已经麻木了。

什么时候起她再也没有碰过这枚戒指了?

 

 

----

 

 

与傅菁的相遇,就像是上天赐给她的平淡日子里的一碗甜汤。她悉心呵护自己少年般的心动,不向人说起。克制隐忍,不敢越界,也不敢触碰。

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楚,到底是喜欢傅菁这个人,还是迷恋自己喜欢她时的感觉。或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的自己……

 

 

戚砚笛一直不喜欢听同事们说起家长里短的八卦的。倒是那天,约傅菁吃饭,傅菁一直在办公室有事耽误了,戚砚笛就去了楼上。好久没有踏进过那栋楼。倒是觉得很亲切。

 

一出电梯就看到傅菁的照片挂在前面,她有些羡慕傅菁的同事了,他们可以每天见到她,随时可以约她吃饭逛街,一起出差,朝夕相对。而自己还要时不时找些借口。问她想不想看电影,要不要去看话剧,跟她说起哪里开了新的店……傅菁总说外面的蛋糕太甜了,戚砚笛甚至自己在家做起了甜品,买了台家用的烤箱。

 

 

这样也好。总好过越界了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

 

戚砚笛清了清嗓子,轻叩傅菁办公室的门。没有人答应她,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。门没关好,敲了敲就开了。

 

屋子里有人,戚砚笛歪了歪头,双腿并拢站在门口,冲傅菁挥了挥手。

 

“你先进来吧。”

她穿着出镜的服装,看来刚忙完,手里拿着稿子。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士就哭得没那么好看了。

 

“你说我造的什么孽是不是?小傅,你听姐一句,以后找老公不一定要有钱,但一定是要真心对你好的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

 

戚砚笛没有进去,但也听到了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这句话听来,就奇怪极了。

 

“姐,好了好了不哭了,你眼睛都肿了。这种人啊,你留着干什么,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工作,不快乐就离了好啦!”

 

傅菁把领结摘下来挂好,手上忙活着收拾自己的东西,抬起眼来向戚砚笛看去,她等了很久了。嘴里又还要应和着同事的唠叨。

 

 

“哟,今天什么风把戚警官吹来了?”田田肩上扛着机器走过来。看到戚砚笛出现在这里,还是有些意外。

 

“额,我,等傅菁。”

“噢找傅菁啊……”

 

傅菁收好了东西走过去抱了抱同事,急促地安慰着她。脚尖已经朝着门口打算走了。戚砚笛以为谁都不会看到自己皱眉了,田田回过头笑了笑,就什么都懂了。

 

 

 

“你同事出什么事了吗?”

“发现老公出轨了。”傅菁说起谁的事,都是这么轻描淡写的。

“啊?唉,这种事,也不好说。”

 

“有什么不好说的,离呗!不然留着帮老公养别人的儿子啊。只是可怜她女儿,还那么小……”

傅菁看向前方的眼睛里出奇的冷漠,让戚砚笛觉得陌生极了。

 

“傅菁?你怎么了?”

“就是觉得,人为什么非得结婚不可呢?我看他们也没有过得很好,戚砚笛,你是因为什么?你难道嫁给了爱情吗?”

 

傅菁的问题就是悬在戚砚笛心里的那一把匕首。扎得她生疼。就像面对街头的人群,随便拉一个,你问他过得幸福吗?对生活满意吗?

这问题不该问的,有的人是没想过,有的人是不愿意想。一些问题,一旦开始犹豫了,心就动摇了。

 

 

“傅菁,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。其实我真的经常是憋了一肚子的话,想要对你说。可是见到你的时候,我就不敢了。我心甘情愿,就像现在这样,你一直伸出双臂好像推着一扇门,我就站在门外面。但至少我敲敲门,你还是有回音。我的爱情是什么样的,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
 

傅菁握住她搭在扶手箱上的右手,摩挲着她的手背。何尝不是呢,情话和埋怨都无可说。

 

“笛笛,你要照顾好你自己,不能被人欺负。”

“我好着呢。倒是你,一个人,没个照应……”

 

上一次本来约好了踏青,傅菁一个消息发来说胃疼不想去了,戚砚笛好说歹说把人拖到了医院非得瞧瞧,结果也就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,医生说调整一下就好了。

也不是什么大事,戚砚笛心里却很难过。她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,傅菁很注意生活的节奏,她总说再忙也要吃饭,再累也要看书的……

 

 

“我跟你说,女人捉奸的时候啊,智商真的好高。就这个姐,他们老房子要拆迁了,准备换新房,倒是要赔款呢,还得走程序。这不是准备先买新的,筹首付呢,一查账上发现几笔钱不对,顺藤摸瓜抽丝剥茧,楞是查出来不对劲……她老公啊,有头有脸的,一职能部门的领导。道貌岸然,我还采访过呢,结果啊,人家那小儿子都上幼儿园了……关键是!他出轨的那人,就是他下属呢。兔子还不吃窝边草……”

 

“也就你们这个行业接触人多,听来的故事也多。”

 

“不是我八卦,大姐说那话也真对,大富大贵有什么用,回头替别人养孩子还说不好呢。我这同事真的,省吃俭用的,给孩子和老公什么都买最好的,对自己苛刻得不得了。到头来呢……人家那位,买包包、去旅游,儿子上最好的私立幼儿园……”

 

傅菁说着就来气,忿忿不平。好人为什么总不能被善待?

 

“行啦你生什么气啊,又不是你被劈腿。你好好吃饭行不行?”戚砚笛不喜欢听这些别人的家长里短,平日里傅菁也不谈论这些八卦的事,今天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经被点炸了。

 

 

“我小时候,也听街坊邻居这么说我爸,说我爸不要我和我妈妈了,跟别人远走高飞了。其实我知道,他只是失踪……可能没走也没死,但就是找不到……”

 

“其实分开那么久,我也一直在打听,傅菁,我说过的,我一定会帮你。”她说得激动了,拉住了傅菁的手,手腕上的筋连带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。

 

“谢谢你。欸我想问你一个私密的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戚砚笛觉得傅菁言语中有些古怪。

 

“何律师,有没有过?”

“出轨啊?才结婚多久呢。我觉得不会吧。”

 

“戚砚笛,你那么不自信啊?还‘不会吧’?”

“如果他出轨了,那我也来找你哭,你也这样抱抱我就好啦。”

 

“哪那么简单呢。幼稚,戚砚笛你真的在我面前一直都这么幼稚……不能这么儿戏的好不好?”傅菁看她顶着个丸子头吃东西吃得香呢,说起来这些似乎都无所谓的样子。

 

“我没有儿戏,就是希望或许有一天,你能再…好啦说太多了。”

戚砚笛突然意识到,自己是真的爱过她。

只是时日太短,怨自己太慢热了,还没反应过来,就失去她了。尝过了平淡无味的生活,便是真的心心念念那样的惊涛骇浪。

她就像是岸边苦等的礁石,不知道傅菁这暖流什么时候才会拍打上岸。

 

一餐饭,一场电影,或是像朋友一样去K歌,去郊外游玩。她们这才算是见了彼此的朋友……却未再拥有过一整晚。

 

 

----

 

戚砚笛收拾着自己的房间。这个主卧,这张大床,已经是她自己的了。想着她最难的日子。大概就是想要见她又不敢说,怕自己显得太黏人;想看她的节目,只能是假装陪着父亲,其实挺无聊的,但看着屏幕里的她在镜头前欢脱的样子,就像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……

 

 

她推开这些日子何远山睡的卧室,地上还有烟灰,而她喜欢地毯被烫出了一个洞。戚砚笛把扫帚往地上一扔,关上了门。

明明书房里还有很多他获得的奖章。他们两个,到底是谁毁了谁?

 



傅菁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。偶尔休息那一刻,拿出手机来看看,点开戚砚笛的头像,没有消息更新。

是真的分开了啊。傅菁想着,当时她们也是这样的,说分手,那就分手吧。没有谁会再打扰谁。戚砚笛冲进她家里,也只是拿走了自己的衬衣而已……

有一些失落,还有一些解脱。终于不用担心她晚回家被发现,不用担心她忘记删聊天记录了,不再担心给她带来麻烦……心里却空了一大截。



还是只有勤奋的自己,最让生活充实和安稳。方案一改再改,文案修了又修。在工作上她总是事事苛求完美。就因为觉得自己太不完美。

 

“老傅,明天继续吧,眼睛都睁不开了。”

“这才几点,我看你们晚上喝酒的时候能通宵。”她端起咖啡猛喝下去,凉了,凉透了。

 

“老傅,身体要紧,知道你在意!我们已经很棒了。走啦走啦,明天来。”田田走过去抢了她的鼠标逼她下班。保存了文档,关了电脑。一下子这房间就安静了。

 

“好,走吧。”

“现在都得要人催你下班了,怎么了,回家呆不住啊?叫小警察来接你。”

“别闹了,我们分手了。这次是真的……”

 

“拉倒吧,说多少次了。”

“是真的。都说开了。我不喜欢我自己,她也讨厌她自己,分开对大家都好,谁都不麻烦……”

 

眼看电梯要到了,傅菁把手指放在双唇上,示意田田不说了。

门打开,一个疲惫熟悉的身影,戴着帽子,露出眼睛乖巧地跟她们打招呼。

 

“嘿,那么晚?”

“又见面了,我们今天加班。”傅菁自然地走进去,拍了拍她的肩。

“忙新的节目?”

“修改一些内容,欸对了,说到这个还有事跟你请教呢,有深度能挖内容的访谈,有些想跟你请教,怎么从别人的嘴里挖故事。”

 

田田见傅菁整个人都放松了似的靠在了电梯里的扶手上,孟美岐摘下了帽子,让傅菁能看到自己的眼睛。他想自己是插不上话了。

 

两个工作狂聊起天来,自己一个小男子,也不想插话,他在心里心疼傅菁,多好的女人,多无聊的日子……

 

“傅菁,送你吗?”

“不用了,我和孟美岐聊一下,美岐,放不方便载我一程?”

“方便啊。”

 

孟美岐家住得多近,楞是绕了好远送傅菁……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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