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圈地自萌】
#cp洁癖慎入#
傅菁喜欢黑夜多过白天。
白天的她总不是自己。就像戚砚笛一直说的,屏幕里的她看起来是很快乐的。傅菁也说清自己能有什么不满足不快乐的。身体健康,工作顺利,还要怎样?
在这个熟悉的城市,来来回回都是熟悉的道路和风景。在孟美岐的车上,她摇下车窗呼吸外面的空气。人少了车少了,在城市里总算可以深呼吸。
“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啊傅菁。”
“从早到晚啊,肩颈都疼了,就希望快点录制快点播。”
“其实你说的这些问题,都不是难事。你去了那个地方,看到他们的生活,你自然就知道,要说什么了。这世上啊,真的还是有很多人,过得很不好。非常不好。”
“你觉得你过得好吗?”
“我很好啊。”孟美岐挑了挑眉。心里抱怨,那么晚了,就没几台车在路上跑,为什么红绿灯还是不关。
这个道上就她一人在等待左转。
“你还挺容易满足的啊。”
“不喜欢买不起的东西,不去爱得不到的人,自然就很满足了……你上次编的故事还没说完呢。”
“上次的故事?噢……上次的是上次的,已经结束了。”
风本来就大,傅菁任它吹乱头发,吹散思绪。新车的味道还是重。
“孟美岐,你该买几个炭包。”
“好,那你还在为工作的事烦心吗?”
“我今天看到几个孩子的档案,就觉得很心疼。我怕到时候做不好,拿捏不好这个度,也怕说错了什么话,伤他们的心。最怕的是,不知道到底能为他们带来什么改变。”
“我读书的时候去过一个很穷很穷的地方支教。我也以为我们的到来,会不会影响他们,带去了好看的衣服新奇的零食,带去一些现在想来不起眼的文艺……有担心过他们看到这些,知道大山外面的世界有这一切,自己却只能在那个山坳里。后来我发现,是我多虑了。傅菁,你们做的这件事,可能对他们也不会有很大的意义,但是对你自己我想一定有。”
“我这儿还没开工呢,你就开始泼冷水!”
“哎呀说真的啦,但是我支持你们啊,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。”
“谢谢啦美岐。我会在手机里问你的。你不觉得打扰就好。”傅菁这个客客气气的样子,倒是让孟美岐总觉得两个人之间,有很远的距离。
孟美岐跟着傅菁的指引开到她家门口。这个距离,其实刚刚好,不近也不远。
“怎么会呢,我们两个可是网友,虽然我们在同一栋楼里工作。你前男友很帅啊,不过你也挺狠心,都不让他送你。”
“前男友?你瞎说什么呢,跟你解释过啊,我的老搭档!我走啦,谢谢你了。”
“不谢,去吧。”
傅菁站到车外去跟她挥手。孟美岐没有摇下窗户,隔着玻璃轻声说了一句晚安。
除了谈恋爱和节目里,她不常和人说晚安。
张紫宁教她的,不要随便跟人说晚安,这两个字太暧昧了。说了晚安就要立刻去睡觉,说了晚安,就该好好带着那个人的笑脸入梦。
离开那个人,那个城市这些年,孟美岐也喜欢过一些人,谈一些恋爱。总是难长久。她喜欢会弹吉他的人,自己那么多年也还是没学会。
心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,递来一杯奶茶或者摘来一朵花,手指与肌肤相触的瞬间都会传来些许情愫。擦肩而过的人最风流,回眸偷心的人最无情。
-孟主播,你安全到了吗?
-到了。傅菁,我准备搬家,这边房租太贵了停车也不方便,可不可以帮我问一问。
-你想住哪里?
-都可以,和你家到台里距离差不多都可以。反正有车还是挺方便的,远一点也便宜些吧?
-好。早点休息。
孟美岐彻夜未眠,在电脑里帮傅菁找以前自己去支教的资料,希望能帮上忙。没忍住点开了藏在一个叠着一个文件夹里的相册。
分明命名为“不可以打开”的文件夹,她偏偏从头看到尾。
照片里的她,有金色的头发、红头发、棕色的头发,最后是黑色的头发。穿着学士服,挽着张紫宁……
她们一起养过猫,张紫宁弹琴,她就在旁边唱歌。
那个狭窄的阳台,放了张小方桌,孟美岐喜欢溜到教室宿舍去,去之前会问问另一个老师在不在,在的话,她会多带一份零食。
后来张紫宁的室友去进修了,孟美岐干脆厚着脸皮,说自己付张老师一半房租,她就去睡个午觉。自己寝室太吵了,她想每天都去睡午觉……
从食堂打了饭走到教师宿舍要走二十分钟。六个食堂,她都可以找到张紫宁喜欢的菜。
“张老师,我喜欢你。”
孟美岐摸着屏幕上那张静止的脸,忍不住的,打湿了电脑键盘。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好不好?你的孩子好不好?”
那时候手机的像素也不高,放大了都是模糊的。却足够孟美岐思念了。她美好的青春,清白的年华,真挚的爱情,在自行车上随着铃铛敲响,回荡在香樟林里。
“烧完美好青春,换一个老伴。张老师,你现在的爱人,会是你以后的老伴嘛?”
孟美岐翻出一个厚厚的本子,这一本快要写满了,她翻到最后几页,空白的格子里写下自己今天想对她说的话。
“你放心,我已经没那么爱你了。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你。这是我们分开的第几年来着?你看我都不去记了。看吧,我也不再是那个少年了,我不会找你,不会打扰你,连思念你都是少有的。有时候还有老同学会聊到你……他们才会聊到你,而我不会。我想我和你不熟,便没有资格谈论关于你。”
重重地落下一个句号。睡觉。
最让人难挨的,不是刚在一起的时候急不可耐的思念,也不是刚分开时的撕心裂肺。自以为时间是味良药,让人躲起来慢慢疗伤,可是时隔多年了,那个人还是不痛不痒,却也挥散不去。
就像伤口缝过针,用了最好的药,尽量只留下最小的疤,却管不住手,养了又挠,挠了又感染……一直不好。
不过是常犯的错误,每一个人。都这样管不住手,管不住心。被欲望支配,被现实惩罚。
爱过很多人,也还是依稀记得那张脸,那双手。她经过的每一寸肌肤,都对爱情过敏。
睡一觉起来,孟美岐就当什么都没有想起过,什么都没有梦到过。她空余的时间都在帮傅菁,在两层楼之间来往的次数多了些。电梯间成了她们常见的地方。
“你可以看看这个,文件发给你了。”
“嗯好,我一会儿看。我们办公室今天买了下午茶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
“我就不去啦。”孟美岐把纸团扔在了十五楼。另一个电梯也在十五楼停了。
八卦如他。
“耶?巧了,又遇到孟主播。”
“田总你好。”
“总什么总啊!把我打肿还差不多。”田田日常地掏出烟递给傅菁和孟美岐。
孟美岐愣了一下。推了回去。
“噢也对,你们主持人还是别抽烟,损嗓子。慢慢聊我不打扰你们了。不过傅菁你快点来,一会儿吃没了……”
“知道啦。”傅菁就受不了他那一身香水和烟味混在一起的感觉。
“傅菁,他对你真的很好,你为什么一直拒绝他啊?”
“啊?哈哈哈哈我和田田嘛?孟美岐,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关注这个问题。”
“啊?什么?哈哈哈哈我就随便问问,你记得帮我打听房子的事啊。”
“说起房子呢,我昨天晚上本来准备给你打电话,一忙就忘了。年底了房源不太好找,巧了,昨天晚上我看到我们家小区贴了一张广告就问了问,有套房子出租,跟我家一个户型,房租的话比你这边确实便宜很多。唉,如果那时候有钱,我就该买大一点的,然后租一间出去。”
“你家几个卧室啊?要不租给我好了?我做你的室友啊。”
“这不说了‘如果’嘛,就是没钱呢。”
“那你把房子租出去,我俩去合租一个大的嘛,你白天上班,我晚上上班,这样看起来我们都赚了!”孟美岐把剥好的橙子递给了傅菁,果皮扔掉了拍了拍手。
“想得美啊,谁要和你做室友哈哈哈哈,我一个人住不是好得很嘛?欸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房子,觉得可以的话,就搬家。”
“嘁~谁要和你做邻居啊你也想得美。好了我上去了。拜~”
傅菁站在外面跟她挥了挥手,在门关上之前,孟美岐又喊住了她。
“傅菁,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看看那房子吧?”
“好。”
“谢啦,拜拜~”
直到变成从一个口子一个缝里看她。和傅菁成为朋友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,孟美岐却觉得还挺安心。她喜欢花很长的时间,只认识一个人。
连轴转的几日,傅菁翻出了好久不碰的记者证和工作服。这套衣服保留很久了。是她进入集团第一年发放的。她终于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,不是被关在演播厅里拿着华丽的台本,默念盛世太平。
太平个什么?不知道有多少人默默牺牲,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丑恶被莺歌燕舞掩盖。
踩点地团队就要出发了,傅菁这几天心里一直很兴奋,在同事面前不便表露,田田也忙得不见人影,她并没有人可以倾诉。
这种亏,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吃太多了。她也并不是生来就这样寡言少语的,但人总是会变的。少有人听到她的唠叨。
喜欢她的人还是很多,但爱她的人很少。
大部分人还是只愿意欣赏世间漂亮的皮囊,没有人愿意耗费自己的光阴,去黏补破碎的灵魂。
甚至看都不愿意看的。
“新闻,是新近发生的事实。”傅菁笑了。
可是人们所看到的,反映在脑子里的,不过是人家愿意让你看到,同时你愿意看的……事实在人的臆想面前,不值一提。
戚砚笛心里千万个不愿意,对何远山的母亲,也还是有一丝敬重的。这个女人不容易,她知道。这个女人很强大,她也知道。
今天她休息,要陪老人去医院是没跑了。冬日是难得见到这样的晴天的。何远山的母亲走累了,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。
那时候儿子结婚,她也终于接受了手术。儿媳妇是她喜欢的,儿子买的房子位置也是她喜欢的。连装修都是。
“远山小时候最喜欢扒在窗台这样看太阳。不够高,就拿凳子垫着。”
冬日里的黄昏,暮色比夏日悲凉。风吹着她鬓角的银丝,戚砚笛打开保温杯递给她。老人只是摆了摆手。
“远山去读大学那年,我就开始想,以后,会给我领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回来呀。他的专业是我给选的,诶呀,也是他自己努力,才考得上!”她说起儿子来,是满脸的自豪。
她有什么不好的。她的爱人做高官,儿子做律师,家庭美满,自己老了还有陪。能有什么不好的。
戚砚笛不插话不接话,也转过头去看着同一个方向。
“人呐,还是得病了才想活。我得好好活着,不然啊,这一家老小,没有一个省心的。笛笛,妈跟你说句不中听的话,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。你和远山结婚之前也处了那么久了。女人呢这辈子,老公、朋友、工作,都不会握住一辈子的,你再拼命,也就是个警察。你不可能像你爸爸那样当局长,而且也没有必要。只有孩子,跟你是最亲的……”
戚砚笛也还是笑了笑。这世上最亲的到底是什么?到底为什么人总要把幸福都赌在一切的未知上。
“事业也还是很重要的呀。”戚砚笛不赞同。她可不要一辈子活得像自己母亲那样,满心都是那一个男人,一生只围着家中的炉灶。母亲原本是多自信灿烂的人啊,戚砚笛喜欢问起母亲她年轻的时候,那是天真无邪的时代。
她是镇上最美的姑娘,嫁给了自己至爱的英雄。多少人羡慕过啊。
从此做英雄背后那个默默无闻的女人。她的时光,只剩等爱人下班,等孩子放学……
这些日子何远山的母亲总是喜欢说起儿子小的时候。他从小参加什么都是拿第一。成绩也是排在前面的。
“我对他要求不高的,他呢,数学考100,语文考98都会哭,说自己考砸了,你说乖不乖,从来就不需要盯着啊……”
这些翻来覆去的,戚砚笛都记得了。她有时候也是在心里苦笑的,和自己父母待在一起受不了片刻,却又不得不陪别人的父母。同一个世界,同样的唠叨。
“每一个孩子在母亲的眼里都是完美的吧?”
“别的孩子我不好说,远山啊,真的是,我唯一的,完美的杰作。啧,你说我要是走了,除了你,以后谁还能管他?”
“妈,他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,您还操心这些干嘛。”
“你不知道啊,儿子永远是妈妈心里的宝……他是我全部的寄托啊。我们这一代人,是没有自己的人生的。所以我希望他,一辈子都那么好。”
戚砚笛还想说些什么。
自己的人生?哪一代人到这个年纪,有自己的人生了?小学盼中学,中学盼大学,大学毕业了走向社会,结婚生子的上有老下有小,为生活奔波;没结婚的早出晚归披星戴月,最后不过也就是为了活着,生活着……
她想说,谁都不是那么自由的。
老人们总爱说起自己的生平,戚砚笛听来觉得无趣极了,这么想来,或许年轻的这一代是要幸福许多的。她不甘愿过这样的生活,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。把孩子当作世界的中心,那这一生有多脆弱,然而为人子女,却又对“母亲”多了一丝疼爱与怜悯。
于是关于何远山的秘密,戚砚笛终究是不敢说。谁能恶毒到如此这般,用一个母亲的儿子,去伤害他的母亲?
如果有来世她想做一只鹰,永远那么高高地,在自己的领空盘旋。如果有天敌,戚砚笛想起来就笑了,如果爱情里有天敌,那一定是傅菁。
生活在同一个城市,不约,便不会相见。
戚砚笛往往从手机里看看,知道她的近况,她最近似乎很忙,每天发布的动态都是工作,似乎从早到晚都在工作。
她又要出差了,戚砚笛抽空去逛了街,买的还是那些出门在外用得上的物件。
傅菁难得早早下了班。从电梯出来就遇到了领导。只想翘个班而已啊,这几天都在忙碌着,没一天晚归遇到领导,怎么早退一次就被撞上。
“吴总好”
“小傅,出去啊?”
“嗯,去办点事。”
“哦,你们特别的节目筹备如何了?”
“基本上准备就绪,后天出发去踩点,再跟宣传部汇报一下,昨天晚上跟主办方又开了个会。”傅菁说着话,心里着急往外走,但是领导慢吞吞,她就差扭着脖子说话了。
“那要注意安全,特别是你们采访的内容,要仔细审核不要出差错,涉及到资助资金,很多部门都很关注。要谨慎,今年这个监管呐,也比较严……欸你去哪里办事,我刚好要出去,要不要带你一程?”
“噢不用不用,我打车就好。”傅菁笑得眯起了眼。
“省点钱不好么?你们年轻人真是,行。”
驾驶员打开车门,吴总的车就开走了。年轻的新人才会上领导的车。
年纪不用大,只要吃的亏够多,自然就成了“老人”。傅菁站在原地挥挥手,直到领导的车不见了影子。她的笑容就一秒收了回去。
却被来上班的孟美岐刚好遇到。
“你这是要出去还是要上楼?我给你买了一份炸鸡!”她手里大包小包的,还拿着电话,正停留在和傅菁的聊天对话框。
“我准备回去,欸,我昨天去看了我们小区那套房子,人家拎包入住,你要不要租啊,我后天就出差了,你如果要呢,还是抽个空去看看呗?”
“可是我有空的时候你都在上班,我下班的时候估计你都睡了。”
“谁睡那么早啊哈哈哈哈,我联系一下房东,看你下班之后人有没有空呗?”
“好,那我等你电话。欸你把炸鸡带回去吃吧,里面还有可乐,小心点儿别洒了。”孟美岐小心翼翼地递给她。
其实她自己不是特别喜欢吃这些零食,但是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到楼下找她,也不能每次都把傅菁约到走廊上,找人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。
也没人注意到孟美岐来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早了。她突然开始期待白天。
她在顶楼吹风,人站在高处往下看,觉得这个城市真小,落日真远。天黑之前最美……
没有哪个城市让她像18岁时的那个这么留恋。在香樟林里骑自行车穿行,后座有一个长长的卷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。
羞涩地拿书挡着脸,怕被学生取笑。
【我想送一首歌给一个人,不过她听不到。但有什么关系呢,我们担心地大部分事都没有发生,我们喜欢的人大概率的都没有在一起。如果你听到《后来》也流泪,那你后来到底过得怎样呢?我是岐岐,在电波里等你。】
张紫宁打开手机,在网络直播间看到了别人的回复,抽屉里的收音机已经坏了。孟美岐在这个城市实习的时候,送给张紫宁的。说是调到这个台就可以听到。
后来她越走越远,远到张紫宁的思念都无法到达了。要不是学生的群里还时不时有人分享些近况,张紫宁根本就不知道孟美岐去了哪里,在干什么。
这个小家伙,再也没有跟自己汇报过行踪和近况了。
“以前还会牵肠挂肚,后来听《后来》也只想她过得好。”匿名的评论谁不会呢。张紫宁任由手机里播放着她的节目。手边的孩子睡得香,应该不会吵了他的梦。
如果可以的话,她也最想,没有任何人,叨扰她们的梦。
傅菁还真的又做了一次热心肠的人。晚饭之后楞是找着那套要出租的房子的主人,说是再去看看房。
是和自己那相同的户型,不过装修简单多了,一看也就是主人家买来过度的房子而已。
“春节就结婚,所以不住了。我爸妈就住对面那个小区。这里空着了……就租出去。”
“恭喜啊。那么方不方便,晚一点,我再叫朋友过来呢?”
房东是露出些不耐烦的表情的,大冷的天,谁还想晚上又出来啊。
这房子里好些东西都已经收走了,就剩下家具了。傅菁的电话响了还显得很吵。看着来电人信息,傅菁犹豫了。
响了很久之后打来了第二个。
“喂?”
“在忙啊?”
“没有,在,在看房子呢。怎么啦?”
“看房子?你要换房啊?大晚上的看房,一个人很危险啊!”
戚砚笛说完之后心里很失落,虽然傅菁什么都没讲。一个人看房当然危险了,但如果是有人陪着,戚砚笛也还是会觉得,其实自己不如不问。
“哪那么多钱呢我买房子玩啊,帮一个朋友看的,就在我们小区,她现在住我们集团附近,那边房租比较贵……”
“哪一栋啊,我也在。”戚砚笛咬着下嘴唇偷偷笑。一下子放松了些。
“嗯?你来找我啊?”傅菁也笑了,另一只手闲不住地撩开额前的头发,视线前方有扇窗户,屋外黑了反着光,就当是镜子照了照。
今天没有化妆。
“也不是,去找一个朋友,嗯,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要出差嘛,给你买了些东西,出去能用得上,你什么时候忙完?”
“哇戚砚笛,现在都是顺便找我了。你在楼下等我吧。”她的手指点了点别人家的沙发,就挂了电话。
这都什么蹩脚理由。她什么心思自己能布直到么。戚砚笛要是喜欢一个人一百分,大概打死她都只会说还好。可是她明明当初也是反反复复说着,傅菁,我喜欢你。真的喜欢你……
“你是戚砚笛朋友啊?”房东这才开口。
“嗯?啊,对,朋友。怎么,世界那么小,你也认识啊?”
“我老同学啊!叫她来嘛,来坐会儿……”
傅菁瞪大了眼,且不说这里就剩些家具了。来坐什么,聊什么啊……戚砚笛,糊弄鬼呢,还找朋友。傅菁也没好到哪里去,嘴上嫌弃人家,心里还是高兴的。
再见到她。
她在熟悉的车里,穿着傅菁认识的衣服,身上也是傅菁喜欢的香味。自然地坐上车,她看着戚砚笛的眼睛。两个人都笑了,却又谁都没说话。
时间静止就好了。
“给我什么呀?”还是傅菁先开了口。
“你怎么不问问,我来找谁?”
“行啦别装了,我还不知道你吗?”
“哎呀,这不是不好意思么,好久没看到你了,想起来你要出差啊,给你弄点儿装备。怕你去山里着凉,睡不好。有保暖内衣,还有暖手宝,发热贴。有一双拖鞋,也是插电加热的,再农村用得上……你这老寒腿别给冻着。”
“你才老寒腿呢!”傅菁伸着大长胳膊拍了拍她的腿。分不分开,有没有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同呢?只要见面,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熟悉亲切。
戚砚笛拧着身子伸手拿后排的口袋,傅菁靠在座椅靠背上,觉得她骚动的头发都要甩到自己的脸上了。这清淡的香味太让她沉迷。她的手指撩起了戚砚笛的发梢。
戚砚笛回过头来,与傅菁那么近的距离。她不敢开口说话怕打扰了傅菁的温柔。
“笛笛,你头发开叉了。”
“嗯,最近没有时间护理。”
“睡得不好吗这黑眼圈重得……”
“还行吧,哎呀别操心我了。看房子怎么样啊?”
“说起来就巧了,房东就是你同学,欸你不会真的来找你朋友吧?”
“嗯,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可以去找找她。”戚砚笛有些尴尬,说个小谎还被戳穿。
“帮我朋友讲个价呗?那一会儿再晚点儿能不能看房,她下班很晚。”傅菁一边说着,拆开大口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装备。戚砚笛看上去嘻嘻哈哈的,倒是真的很细心。
“哪个朋友啊你那么上心。”
“同事。”
“新来那个?”
“也不算是新来的了,大半年了呢。”
“傅菁,你会和同事做朋友了。”戚砚笛看着对面这个人低头好奇着自己送她的东西呢,傅菁一直都是这样的,不管戚砚笛带了什么来,她似乎眼里都会发光。有时候只是队里食堂的饭好吃,偶尔打包一点过来,她也像是见了什么宝贝似的。
她的女孩儿啊,看起来一直没有变,却又变了太多……
戚砚笛语气里有些无奈,有些心酸,还有傅菁能读懂的醋意。
“这是什么话,我又没有自闭症,我的朋友多着呢。”
“那我算是你的朋友吗?”又来了又来了,戚砚笛这小心翼翼,不敢越界不敢触碰的样子,是傅菁最怕的。
“当然,是了。我知道你会担心我,会关心我,在这个城市,就还是很有安全感。” 傅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嗯,那我走啦,今天就不去找别的朋友了,今天累了。”
“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。怕你走丢了。”
戚砚笛被她逗笑了。哪能走丢啊,开车出去一分钟都不用。那就慢慢的,慢慢的,直到快要停下来。
她在戚砚笛车上坐了六分钟。
她并不指望可以在戚砚笛心里待上一辈子。
一辈子,这三个字,可真他妈的太长了。一不小心,就让人心生厌倦,一不小心,就让人纵情沦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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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久不开车,已经不知道油门在哪边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