麋尔鹿

神仙给我一杯酒

【墙外之城】五十

 【圈地自萌】

 

 

你看身着铠甲的人,不知道她受过怎样的伤,何以怨她心太冰凉?


 

孟美岐这几日在办公室总是昏昏沉沉。猛地惊醒,是总监拿着文件使劲敲了敲她的桌子。

 

“美岐,我知道你上晚班累,但是你上班还是要有个上班的样子。”

“不好意思啊总监,我这几天睡得晚起得早。”

“来那么早干嘛啊又没要求你们那么早来上班……对了,今天晚上啊,跟同事换个班,晚上有个饭局。你得来。”

 

“饭局?领导,我不太习……”

 

总监大步走得没了影。孟美岐挠了挠自己睡乱的头。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……

 

打听了一番,她有点儿惊吓到了。打开手机看着老同学的群里热闹得很。

 

-孟美岐你不是人啊,怎么同事都搞?

-什么?搞到同行了吗?

-真的假的?有没有照片?发给婆家人看看啊……

-我猜是真的啊,你们看她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发自拍,她一直上晚班,哪有白天起那么早过……

-同行肯定是美女啊,你看这行哪个丑的?就算是很丑,也会整一整打个针什么的。

 

白眼翻上天,就不能跟这些人啰嗦,明明只是昨天晚上和一个朋友聊起来这件事,怎么一下子几个人都知道了。

 

 

 

无心回复,她去到走廊里,拨通了傅菁的电话。

 

“在忙吗?”

“刚忙完,怎么啦我的网友?”

 

可不是么,两个人就在同一栋楼办公,不常见面,没有业务往来,都是在互联网上知晓对方。

也没有同事知道她们关系好。她们怎么可能关系好?女主持人和女主持人之间最容易闹不和了,八竿子打不着的,你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前任的现任,也不知道谁抢过谁的客户……更不知道好好的节目上着怎么突然换了人易了主。

 

 

“我今天晚上要被抓去吃饭了,听说我的节目有总冠名了,今天晚上就是跟着总监去应酬,怎么办啊傅菁,救救我。”她还知道回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,声音压得低低的,用手捂着话筒。

 

 

“好事儿啊,不用你自己去跑,就有客户投钱。你是不知道,做得差的节目,台长可能恨不得把节目撤掉,每年花十几万养活一个人呢。可以嘛!”

 

傅菁这会儿脖子夹着电话,手上还忙活着卸去之前自己涂的指甲油。新的节目马上要去录制了,这一身打扮和艰苦的节目可是不太衬啊。

 

“可是我不喜欢应酬,也不喜欢喝酒。”

“难免的,自己有个度嘛,就算滴酒不沾,你也要意思一下的。”

 

说起来一把辛酸泪,到如今傅菁跟别人念叨起这些事,也不过是轻描淡写了。初入职场的时候,她也是,从欣喜到害怕。人这辈子有的事不可以看太透,什么都知道了,人生就会失去期待。但是看不透更不行,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不警醒,多的是危机在后面等着。

 

她刚入行也不愿意,不接受不理解。现在却像是要说服电话里这个人,当这些都是平常的事。本来也是这样的,一起吃个饭,聊聊天,当多认识一个人,以后也就多条出路。

 

孟美岐也是一个怪人,节目里什么都会说,怪会哄人的。饭桌子上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舌头,没法做个圆滑的人,那就做一个低调的人吧。

 


谁不是一样的呢?傅菁今天也有饭局,既然拍摄的行程都敲定了,领导们便要再吃一顿饭,美其名曰是希望有个好的开头助助兴,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入行以来第几次被拉到KTV看领导们喝酒了。

有权利,有财力,似乎可以把任何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一样。

 

“小傅,欸,以前你们老彭还在的时候,这些地方,他是常客啊!”赞助商财大气粗,看他手上那枚金戒指,傅菁怎么看怎么觉得丑陋无比。

 

老彭?已经故去的人。有意提携过她。傅菁还记得那一天,眼睁睁看着老彭的车直直冲向隔离护栏,后面的大车像是碾碎一个玩具一般撞了上去。

而那恐惧的一天,戚砚笛陪了她整整一夜。后来台里默契地不去提老彭这个人了。过去的事,就过去了,死了一个人,掩埋一桩案子……人们不以为意。

 

“欸说起来,我有个小弟,他们公司有个什么客户答谢会,要是傅大主播赏个脸什么的,去帮忙助助兴嘛,大家多个朋友不是么……”他凑近了些,难闻的烟酒气让傅菁觉得恶心。冬日里再厚的衬衣也掩盖不住那股气味。

 

她的头避开了一些,接过麦克风唱了起来。

早晚有一天,她是要离开这里的。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路。

 

这一晚该醉的醉,该疯的疯,人们都喜欢借着酒意,虚度一些时光,宣泄些什么。

 

 

傅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深了,小区里走路都听得清脚步声。她不是一个爱吃夜宵的人呢,也陪到了那么晚。同事们都说傅菁好酒量,她只是清醒地知道,自己不能喝醉,那多危险。

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,认识那么多人,以为早晚有一天能够有个倚靠。让她可以想喝醉的时候就大胆地醉一次,想哭的时候就抱着她彻彻底底地哭一场。

 

傅菁也不是什么女强人,如果实在不行,那就结婚生子吧。也不是没想过那就妥协了呢?就算结婚生子又有什么不好呢?


她觉得不想走了,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。这个地方治安倒是很好,远处有学生模样的人买了烧烤走过来,经过她身边,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认真地玩着手机,她一定是在谈恋爱吧,不然手机那一头,是什么让她笑得那么甜。

 

百无聊赖,吹吹风酒就醒了。她站起身来再往前走几步,看到孟美岐要租的那个房子亮着灯。想着自己还答应孟美岐,搬家的时候会帮忙的呢,怎么,人家都入住了自己都不知道。

 

她掏出手机,号码拨了过去。

 

“喂?”

“你搬家都不说一声的呢,有没有需要帮忙的?”

“我还没搬呢,你在哪儿?”

 

孟美岐一只手擦着窗户,往外探出头去,看着路灯下站着一个人,长长的身影,看上去她孤独渺小极了。

 

“那么晚了在那儿站着干嘛?” 

“我才回来。”

 

“你怎么了?晚上遇到不开心的事?”

“就是,有点累,我上来看看你吧。”

 

孟美岐放下帕子去洗了洗手。站在门口等她,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紧张。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直面一个陌生人。不,也不是陌生人。

 

是一个看起来陌生的,但是面容姣好,甚至让孟美岐梦到过好几次的女人。这么晚了,要出现在这里,这也不是自己的家,暂时还不是。她只是今天既没有节目,饭局又被组局的人放了鸽子,难得这个时候有空,就提前来打扫卫生而已。

 

 

傅菁裹着厚厚的外套,吹红了鼻子,戴着帽子出现在陌生的屋子门前。

 

“你喝酒啦?”

“和你一样,应酬,你在干嘛?”

 

“打扫卫生,我还没搬家呢,只是,有时间就打扫一下。”孟美岐赶进把人请进屋。

 

进了房间也尴尬,这里乱七八糟的,坐也不是站也不是,连个水杯都没有,怎么请人家坐。

 

“我帮你!”傅菁走过去那扫帚,穿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的。

孟美岐怕待会儿再给摔一跤崴个脚什么的更不好,赶紧拉住这个人的手。

 

“不用。知道你惦记,不嫌乱的话坐会儿吧。但是,这这里,没有水喝。”

“我看是你嫌弃我,什么时候搬家?那么久了也不见你动,你不是很想和我做邻居嘛?”傅菁倒像是顽皮得很,故意把扫帚藏到身后去。

 

孟美岐哪里见过这样子得她。平日里认识的傅菁,总是冷静的,少话的,喝了酒像个话痨一样的是少见。

 

 

“我把这里打扫完了,再把我那边打包好就可以搬家啦。”孟美岐朝她走过去,看她眼眶也有些红,这个人今天看起来总是有哪里不对劲的。扯过她藏在身后去的扫帚,或许在傅菁心里,待自己,不是个普通同事呢?

 

傅菁往后退了一步,目光闪躲着,看向这房子四周。深吸一口气。

 

“我想起自己刚刚在这里落脚的时候,好不容易凑齐首付啊,攒下这么一套房子,就想着,从此不用搬家啊,被房东催钱,赶来赶去。就想在这个地方有个自己的家……美岐,你有想过自己会在哪里,永远待下来吗?”

 

“没有。没人知道生命的边界在哪里。”

“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在生命的边界去安家啊?”

“一到晚上说话就这样,嘿嘿。”

 

“欸你今天不是有饭局吗?怎么还有时间来打扫?”

“等了一天,突然说客户有事,就取消了。”

 

孟美岐有些失落,她原本心里是紧张的,来这里时间不算久,有了冠名商是好事,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妆。也太久不怎么应酬了,她更喜欢和朋友的小酌。

 

“常有的事,甲方都是爹。”傅菁拍了拍她的肩,这个披着头发低垂着头扫地的少年,像极了过去的她自己。“我能为你做点什么?”

 

惊异于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戚砚笛的话。戚砚笛总是想为她做点什么,又不知道可以做什么。那就静静地,不打扰彼此,安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,在这个城市遥远地陪伴着。

 

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么?傅菁从来没有真正地承认过,多么可笑啊,这个朋友治好了她的敏感多思吗?还是单薄的身体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呢?

 

 

 

 

戚砚笛点开手机里的一张图,是同学发过来的。辗转那么久,托人打听那么久,终于又有了一点点音信。

 

“喂,戚砚笛,你找这个人是不是你家亲戚?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听你提过呢。”

“是,算是吧。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“你不请你爸爸帮忙么,他可能跟那边多少能找到些人打听呢?”想来老同学也是尽力了。

 

“我爸,老了。我还会多找人问问,谢谢你了啊。”

既然有消息,人肯定活着,戚砚笛心里松了一口气。听到门外钥匙的声音,赶紧关了手机的扩音,寒暄了几句,便挂断了电话。

 

 

进屋的男人随手把文件袋扔在了沙发上,走开了几步又倒了回来,拿起散落在沙发上的东西回了客房。

 

“难得啊,你还没睡觉。”

“嗯,你今天回来还挺早的。”

“嗯。”何远山扯着嘴角,也想对着她笑笑,客厅开了一盏灯,微黄的灯光照着女人单薄的身子。就披着个厚外套,缩在沙发里。戚砚笛这些日子依然平静,却显得憔悴。

 

“今天,咱们家那个群里,在说要不春节一家人去旅行。”何远山扯松了领带朝她走过去,隔着一个抱枕坐在了旁边。

 

“再说吧。”

“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说想去海边,刚好爸妈身体都不好,去个暖和的地方好不好?我今天赢了一场官司,当事人得到了一笔巨额赔偿,终于能离婚了。不过我想吧,他们一开始,肯定相爱的,当事人今天当着我的面,撕了所有的他们的合照。”

 

“恭喜你啊何律师。再创佳绩。”戚砚笛低着头,注意力都在手机里。

“谢谢你,给我那么多次机会。”何远山突然握住她的手。

 

戚砚笛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绷紧了。

“都过去了。我也不想提,但是我想跟你说,照顾你妈,不是我一个人的事,你要是有多的时间,少打点牌,还是去看看老人。还有,欠别人的钱,别老是拖着,有钱就赶紧还了,丢不丢人啊?”

 

“我那是…算了。我自己知道,你不要告诉我妈。”何远山只是觉得少有回来的时候戚砚笛这样坐在客厅里了。

聊不过三句,便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也不过如此?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,他又把门拉开了一个缝。戚砚笛像在他们之间筑了一道高高的墙,这墙竟然是两个人的婚姻。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堵墙越驻越高。

 

 

戚砚笛再也不是那个陪他熬夜逐梦,支撑他全世界的女人了。

 

“戚砚笛,以前我什么都没有,我问你喜不喜欢我,你说喜欢。现在我什么都有……”他自言自语。

 

 

 

 

孟美岐觉得今天很充实,和傅菁在别人的房子里聊到很晚,那个房子的一切她都还是陌生的。打扫干净了,就可以拎包入住了。

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的烧烤摊,还拉钩发誓呢,孟美岐嘴上嫌弃她幼稚,钩住她的拇指,她的手指,握了我她的手。孟美岐想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,那只是想想,也只是低下头抿了抿自己的嘴唇。

 

傅菁说一定会去帮她收拾家里,帮她搬家。

 

“孟美岐,你偷拍过我多少丑照?一起出差的时候有没有?”

“没有,我发誓。那时候都不熟呢,怎么敢偷拍你?”

 

“那你现在就敢了?”

“好啦,删啦删啦,当你的面删好吗?”

 

这是说话都能冒白气的季节,孟美岐突然觉得在异乡有个能说话的人,就不那么冷了。

她拿出手机翻到照片递给了傅菁。

 

“往右边划吧。”

“没隐私?”

“没有啊,都是你的丑照,你看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

傅菁划着屏幕,翻到一张,孟美岐的脸被变换的手机里的光照亮。也换了面色。

 

“欸你的老照片吗?那时候看起来很青涩啊美岐!”

“嗯,和大学的老师。”孟美岐把手机从傅菁手里拿回来,看了看那张照片,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删了,连同偷拍的傅菁那些。

 

青葱岁月不忍心遗忘。她和张紫宁的往事便被各自深藏在心底。她咽下几口啤酒,从嗓子眼儿凉到了胃里。

 

 

那天校庆的演出特别成功。

 

她唱得卖力极了。彩排过好几次,她总在关键的时候跟错拍子,校领导都生气了,孟美岐急得快要哭起来了,她本来就是个做什么事都认真的人。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,让老师失望。

 

几百个演员,都是化群妆,孟美岐不太会,其他校友们都有同学朋友帮忙着,她一个新生,又还不认识什么人,熟悉的同学也都不会。着急忙慌的,一会儿听到那边惊呼道具找不到了,一会儿说是头花坏掉了。

 

孟美岐对着镜子一顿乱抹。

“美岐,美岐过来。来我这边儿。”

 

这跟见了救星似的。但那一瞬间,孟美岐觉得自己比彩排的时候更紧张了。张紫宁化好了妆,穿着红色的长裙,手里拎着化妆箱冲她招手。

 

“张老师好…”  “哇张老师好漂亮……”

一个个的人从她们之间走过,孟美岐步伐都快了起来,急了就总是撞到人。

 

“张老师,你,你今天,好好看。”怎么就变得结巴了。

“都什么时候了,还哄人呢。没人给你化妆吗我看你自己在那捣鼓。”张紫宁把她拉到光线好的一边儿。看她把自己弄得个乱七八糟的,头发编了个大辫子也乱了。

 

“大家都忙着呢。”

“你可是站前排的,要好好打扮。”

 

她坐在凳子上,张紫宁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点点,细致涂抹。闭上眼睛就像是有人在按摩一样,就像她偶尔偷个懒,不想自己洗头就跑去后门的发廊,十块钱就可以按摩好久。

 

“张老师,你好温柔啊,我都要睡着了。”

“睁眼,我看看。”

 

张紫宁手里拿着眉刀,整个人向她凑近了,孟美岐有些害怕。她没有修过眉,担心这东西那么锋利会不会伤到人。

 

“老师,我怕,这个疼不疼啊?”

“你不动就不疼,乱动小心破了相。”

 

其实张紫宁的手也是抖的,今晚那么重要,好看的一张脸可不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。孟美岐紧闭双眼,轻轻一皱眉,张紫宁的手歪了一些。

“嘶……”

“怎么了?割到了吗?”

“没有,就是有点儿怕。”孟美岐紧张,手不知不觉搭在了张紫宁的腿上。

 

也只能由得她折腾了。

 

“美岐,你看看,平日里稍微打扮一下,可就不一样了。”张紫宁看着镜子里的她,看着自己今晚的“杰作”欣喜得不得了。

 

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,孟美岐的脸突然就红了,还好打了腮红,没人看出来她的心事,这里人头攒动乱糟糟地闹哄哄的。

 

“谢谢张老师。”

“等等,你的衣领没有扣好。”

 

从小到大连母亲都少有那么温柔对自己的时候。她的眼睛往下看,盯着张紫宁的手。调整她的衣领,系上衣扣。

 

“美岐,头发改成两个辫子好不好?”

孟美岐忙不迭地点头,张紫宁的指尖划过她的发梢,指尖带着头发,让孟美岐觉得头皮发麻,这不冷不热的天气,充斥着她不敢说的莫名情愫。在这个无人问及的角落里。

 

化完妆闲下来的演员已经在议论孟美岐就会和老师搞好关系,指导老师还亲自给她编头发了……她反正听不见,她也不在乎。

 

小时候她都是短发,小学留长过一次,因为起床出门要梳头,耽误了时间被爸爸狠狠地揍了一顿,一怒之下又给她剪短了。

以前同学问她为什么总是短发,孟美岐只是笑笑,说妈妈不会打扮她。

 

爸爸也许想要生一个弟弟,孟美岐知道,但她不说,也从来不问爸爸喜不喜欢自己。

 

“真好看!美岐你看。”

“谢谢张老师。”

 

 

孟美岐拿着最后一串烤肉问傅菁吃不吃,傅菁托着腮帮子摇摇头。还打了一个嗝,应酬是吃不饱的,普通的人,平凡的人,只能酣畅痛饮这深夜,摘掉都市滤镜的人间真实的烟火。

 

“你的老师对你真好。”

“是啊,她真的很好。我小时候不是被喜欢的那个,家里没给老师送过礼,老师也没有很喜欢我,我成绩不拔尖儿,还调皮捣蛋。紫,张老师让我觉得,读书也不是一件枯燥的事了,我从来没有像那样的,渴望过成长……”

 

孟美岐几口喝完了加热过的豆奶。

 

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。”

 

人都是被推着成长。不知道傅菁是在看她,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走神了。孟美岐想是太困了,才觉得眼眶有些湿润。删了吧删了吧,都是过去的事了。

 

“失去任何一个部分都不是你。孟美岐,你很好。”

“是啊,希望老了回看依然觉得不枉此生啊。谢谢你啊傅菁,又耽误你那么多时间。都凌晨了,你明天要早起吗?”

 

“不用,走吧。”

 

“傅菁,你小时候是长头发吗?”

“不,我也是短发,我小时候就像个男孩子,我也想快点长大,保护妈妈。”

 

“哈哈哈哈,那我们还挺像的是吗?”孟美岐走在她旁边,垂着双臂。觉得臂弯里缺了什么,走着走着她闭上了眼,这个小区也种了一排香樟树。

 

傅菁牵着她的手怕她看不见路。

“困啦?那你还得开车回去?”

“嗯。”

 

陌生的温度让孟美岐心里顿了一下。真好啊在这个城市有人听她的心事。而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,似乎周围的空气里味道都是一个样。

 

“那你要不要,就是……就打车回去呗?”

“哈哈哈哈我以为你要留我去你家住一晚呢。没事的,又不远!”孟美岐笑着拿出了车钥匙。

 “哈哈哈哈,那,晚安。明天去帮你搬家吧!”


“好啊,那明天又可以见了。明天见。晚安。”


留着傅菁笑得尴尬。那么晚了呢,怎么好开口?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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