麋尔鹿

神仙给我一杯酒

【墙外之城】五十一

 【OOC】【圈地自萌】

 

 

要是所有的约定都能如愿,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矛盾和纠纷。

 

这两天会议太多,等傅菁忙完了,孟美岐又要上班了。等孟美岐下班了,整个城市都要休息了。所有的人都在盼着这场雪下完,这个冬天过去,都在盼望一个假期。

 

戚砚笛被临时派到市区协助工作。

下午三点不到,她就和同事开着车往市区赶了。不要误会女人才唠叨。但是小肚鸡肠的人,她不喜欢

 

“你说,我们怎么不去当明星,唱唱歌跳跳舞的,就能挣好多钱。欸戚砚笛,我们当警察,多少年能挣那么多钱?”

 

“你以为当明星容易噢?天天被人看着被人盯着被人议论,哪个行业钱都不好挣的嘛。”

这几天满脑子都是钱钱钱,想着钱戚砚笛就很来气。她本来是想要再买一套小公寓的,趁着老房子拆了赔了些钱。能换套小的那也是很不错。

 

不买房,难道等着何远山拿去跟朋友搞投资么?这下好,投资没搞,钱没赚,房子没买,先还债。

 

“唉,我们不像你啊,嫁个好老公是吧,你看我和我老婆俩人,收入加起来,郊区买一套还贷款累死了,还得养车养孩子……你啥都不用操心,还是命啊,人比人真的,气死人了,算了算了不和你比。”


果然,羡慕她的人还是这么多。戚砚笛也就是敷衍地笑一笑。而她从来不爱解释任何事,解释起来总是很累。她想,爱她的人不该曲解她,不爱她的人,又何必解释。

 

“这工作真的是,每次搞大型活动都叫我们来帮忙,你说这是为什么?叫我们进去,看看明星也好啊,每次我们都是在外面指挥……”

 

“你一大老爷们儿,干点活不行啊吵死了!”戚砚笛终于是受不了这一路的唠叨了。

“我是爷们儿那勉强可以,你一女孩子,那么辛苦也不反映反映么?”

 

“我俩在市区干过,轻车熟路的,行了行了你别念叨了,下次,下次我跟领导说,不派你了好吧?”

吵吵一路,怎么男人到了中年都是这个样子呢?戚砚笛突然想不起自己的父亲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。她印象里的父亲,都是清晨离开家的背影,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,回到家静静看着自己的样子。


都是朦胧的,但父亲是寡言少语的。

 

 

这就是个普通的会堵车的周六,有明星的演唱会,便格外堵。

一起来的同事看起来严肃得不行,休息的时候凑过来跟她说,要是也能悄悄溜进去看一眼就好了。他从来没看过演唱会。年轻的时候有时间没钱,后来有钱没时间。

 

“我也没有,看过。”

 

望不到头的车,熙攘的人群,夜幕降临,城市的灯火在湿冷的冬天氤氲出光圈。戚砚笛心想,自己欠傅菁的真的太多。

 

 

分开再相遇的日子,比以前过得更快了,因为她们能在一起的时间,都是从忙碌的日常里抠出来的。最好的暮春时节,傅菁买好了票。

 

那天戚砚笛值班,等到快交班的时间,还想着能不能在开场之前赶到场馆门口,每个周六都是拥堵的。

接到临时任务要支队配合设卡拦截一台嫌犯的车。千里追击,戚砚笛和战友换上装备时刻待命。

或许当时傅菁就站在这个路口等她,一直等到不得不进场了。

 

 

戚砚笛只是简单一句[来不了了,有工作。]傅菁念着七个字,过去就是这样的。戚砚笛总说工作来了,来不及解释,也不能多解释。

傅菁不喜欢把生活赌在谁的身上,没有期待才不会失望。她一个人假装开开心心地看完了整场。后来她觉得,其实自己也没有很喜欢这个歌手了。

戚砚笛立她自己的功去吧,散场之后傅菁跟着人群慢慢挤出来,走了好远才等到车。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轨迹。

 

道理都很好想通,要做到真的好难。

 

 

 

戚砚笛看着人们不断涌入这里,心越来越空。

她的快乐或许再也回不来了。可就像是当初何远山给她当头一棒,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爱情和人性了。炎炎夏日里遇到傅菁,她也还是会沦陷,第二次再与她重逢,还是会心动。

 

如果有第三次呢?她为自己荒唐的念头感到羞耻。

 

 

 

天已经黑透了,孟美岐泡的茶凉了一遍又一遍了。傅菁说开完会来帮忙的,自己都收拾得差不多了,还要她帮个什么忙啊。人呐,还是得靠自己啊。把衣服打包好了,其实她的个人物品并不多,当时看中这屋子,也就是冲着拎包入住来的。她把茶倒了,垃圾也扔了。东西都收拾了起来,床上用品也卷好了。

 

 

自己跑了好几趟,把东西一点点往车上挪,塞得满满的,还不忘多留出一个位置。傅菁发消息来说散会了的时候,孟美岐已经把车开出来了。

 

傅菁到了马路边,就看到孟美岐的车停在那里。满满一车,傅菁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。

 

“我们出发的行程有变动,提前了,今天就在忙这件事,你都,收拾好啦?”

“对啊,其实本来我自己也可以。就当是,接你回家吧。”孟美岐发动了车。

 

 

回家本来就是一件温暖的事。傅菁安心地系好了安全带。还好新的屋子已经打扫过了,她听孟美岐的安排,把东西一一归置好,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就先躺在地上。孟美岐的东西确实不多。这大概是独自在外流浪的人常见的行李罢了。

 

 

“我上大学都是自己去的,寝室的同学都有人送,我呢,还帮别人铺床,拖箱子呢。早就练出来了。”孟美岐撸起袖子来,还想秀一秀自己的肌肉,傅菁走过去揉了揉她的手腕。

 

搬了一天的东西了,明明肌肉都酸了。刚才看她端起水杯,手都是抖的。

 

“一个人在外面奔波,是要辛苦一些的。”

“别把你自己说得跟个老人一样好不好?你不也是一个人在外面吗?”

 

“我在这里多少年,你在这儿多久啊?我在这个城市吹的风,比你喝的水都多呢。”傅菁推了一下她的肩膀,这家伙得瑟什么,不就是“乔迁之喜”么。

 

“给你一杯温水,终于可以在这里,给你倒杯水喝了。谢谢啦傅菁。”

“客气什么呢?”

 

傅菁手上没停着,桌布要铺开,沙发上的垫子也要摆放好,把所有的灯都打开,洗漱用品一件件地放整齐,孟美岐还清点了一遍。

 

她最后铺好了床,把厚厚被子摊开来,再点亮了台灯。

 

“你今天要是不想跑,就可以在这边住了吧?”

“嗯,我今天本来也打算在这里住,大部分东西都搬完了。一些细碎的玩意儿明天再说吧。”

 

 

傅菁脱了外套,双手叉腰站在门边,看着孟美岐。自己的房子当时着急忙慌装修好,也就是想着早点搬出来,能省些房租。第一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的,一个人忙碌到很晚,然后开着台灯发呆。

 

像是又布置了一次新房子一样。

孟美岐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,自己辗转多个地方,搬过很多次家,这件事她很熟练了。在不同的城市,被不同的房东赶来赶去。

 

但这样望向傅菁,不是熟悉的。

 

 

“傅菁,谢谢你。”

“你今天说了第二次了。”

“我是说这种感觉。”

 

“什么感觉?”傅菁靠在了门框上,双手环抱在胸前,歪着头看她,一脸疑惑,又像是感知到什么。

 

“没什么,明天请你吃饭好吗?来我家吃。今天安顿好了,明天就可以开火了。现在这么近,你总不能再拒绝我。”

 

孟美岐这番话说得倒是很有底气。明明是一句好话,温柔极了,却让人无法拒绝。

 

“那么,我明天,再来恭贺你‘乔迁之喜’。”

孟美岐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她迈进一步,傅菁像是在躲避什么,眼神闪避,脚尖转向门外。

 

 

“好。”孟美岐只是抿着嘴笑着,望着她。

 

“那,你就,早点休息啊。”

“好,我送你到门口?”

 

“噢不用了,晚安美岐。”傅菁的鞋跟踩在地上。

 

听起来脚步慌乱匆忙,越来越远。她在害怕什么?孟美岐关了灯,靠在陌生的沙发上,长叹一口气。

 

“好了,这里是新家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她还没有毕业的时候,准确的说,是还没有和张紫宁分手的时候,早早的出来兼职、实习。到处送简历,去面试。四处碰壁也没有感到绝望过。张紫宁跟她说,不管在哪里安顿下来,都要带自己去看她的家,要去看看她在哪里工作。

 

一别数年。孟美岐屡屡食言,不是谁都如张紫宁这样说到做到,说不问,便真的不问了。一开始她还会收到明信片,换过两个城市,就如同下过一场大雨,什么都冲刷没了,或许那个城市的人早就忘记她了。

 

孟美岐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。她以前喜欢喝冰的,从小都喜欢喝冰的,因为这样最方便,不用麻烦父母。工作之后她再也不喝牛奶了,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重要的?

 

 

 

 

傅菁回家洗了澡,窗帘留了一丝缝,透进来外面路灯的光。

人们是如何交换喜爱与失望的?人生一次又一次新的遇见,有没有让不眠的人真的忘却从前呢?

 

她使劲闭上眼睛让自己别想这些多余的,这些不知所为的情绪都那么的多余。她想好好工作,却又静不下心来,乱糟糟的,想起自己小时候,想起中学在学校收到的同桌写的情书,现在那个男孩子都结婚了。她又想起自己被偷的零钱包,装着四十四块五毛。那是她那一周剩余的饭钱……

 

 

都怪孟美岐聊起小时候。谁要和她聊起小时候,她只想着未来,不想回到过去,也不愿意回忆过去。她现在已经是被受众接受被人认可的主持人了,没有人会常问起她小时候。她连家都不愿意回。

 

尽管她再也回不去那个老房子,县城里的老房子或许已经拆了吧。妈妈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牵着她离开的时候,耳边依然是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。

傅菁可尽情享受现在的光环带给她的一切荣耀。那些被人唾弃被人鄙夷和非议的过去就随着拆迁的废墟灰飞烟灭吧。

 

她又要失眠了。起身翻开泛黄的相册,她上大学带到这个城市来之后,便再也没有带回家过。偶尔会打开看一看,爸爸,如果没有看看照片。她已经快要想不起他是谁了。

瘦高瘦高,帅气的男子汉。她唯一愿意回忆的童年,是在父亲的肩上,在父亲的怀抱里。

 

 

后来她有一只狗,叔叔不喜欢,母亲悄悄把狗送走了。她珍藏的相册,叔叔似乎更不喜欢,母亲说把这些扔了。傅菁悄悄藏了起来,让它和自己一样,孤独地流浪吧,不打扰任何人。

如果没有人爱你,你就要极致地去疼爱自己。

 

在能力之内的事,傅菁从来也不委屈自己,爱上一个人就竭尽全力去欢愉,走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。她总是随时能与世界何解。是怎么栽到戚砚笛手里的,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孟美岐一点都没有睡懒觉。起了个大早去买菜。回来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,里里外外好好整理了一番,行李箱也腾空了。

 

本来东西就不多,还好这房屋也不大。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,觉着傅菁倒是办事挺靠谱的。这地段,房租比原来那儿便宜多了,花点管理费还解决了车位。

 

比原来少的钱 房子更大更亮堂了。拍了好多视频给妈妈看,还有姥姥 都夸她真棒,能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好。

 

女孩子嘛,能把自己照顾好 那就够了。她才不要勉强嫁个什么人,给人家当牛做马的。母亲委屈了半辈子,她一定不要过这样的生活。就算一直一个人,她也不愿意平庸的世界低头。

 

固执如她,执拗于爱情,被困在情绪的深渊里。人都是要受伤的,而她从来就不是会被保护起来的那个,一路走走停停,是哪一天她想起来张紫宁这个名字的时候,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很想念了。

 

 

 

就像戚砚笛,她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傅菁再说分开的时候,自己也没有那么想要再去拉扯挽留了。比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,到了这个年纪,她们或许要承认,自己更希望过简单的生活。她才是那个被保护起来的人。

 

演唱会散场了,在午夜的时候,这里又是一阵同行的高峰,她站到双脚都冻僵了。年轻人手挽手走出来,眉飞色舞,说起关于明星如数家珍。也有独自前来的中年人。

不知道年岁给他留下些什么。

 

 

拒绝了同事加餐的邀请,她回家的路上突然就很想哭。原来这两年她是真的一直都在回避,回避青春的消逝,回避时间就这样流走了,她又一直都在斗争,在和自己斗。

 

如果所有的分手,都只是失去一个人的陪伴而已,那么人生还会有很多新的遇见。傅菁的放手,就像是勇士放开了怀里的小女孩一样,告诉她必须直面成年人的成长……自命不凡的那颗心,在尘世竟然那么的不堪一击。

 

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脆弱的,也没有人觉得她是脆弱的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傅哥哥,今天有没有着落?”

 

田田的电话总是让人突然就在休息日心烦起来。

 

“好烦,我今天忘了静音,不然怎么会接到你的电话。干嘛啊?”傅菁整理着自己的资料,人生可以不完美,但是工作不可以。

 

“我今天没地方吃饭,没人管,可怜得很,看看你这儿有没有饭吃。”

“我今儿有约了。”

 

“谁?谁约你谁约你?傅菁你有喜了?”

 

 

如果哪天傅菁结婚了,哭得最大声最浮夸的肯定是姓田的那个。如果傅菁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,也会是他第一个奔走相告的。

 

“喜你个头啊,孟美岐搬家了,和我一个小区,今天请我去吃饭,你到底什么事儿啊说重点。”

“不是说了么,没地方吃饭,你去孟美岐家是吧?那我也去,等着啊我这就在你家附近了。”

“又没邀请你,很没礼貌啊!喂,喂!”

 

这人说话利索,挂电话也爽快。傅菁一头雾水,闹什么呢。不过田田向来就这么莽撞的性格,不然也不会空有一身本事和能力,工作十年了,依然什么都不是。

 

 

傅菁这边儿还在想要怎么跟孟美岐说来了个拖油瓶呢,那边田田已经在敲门了,手里拎了水果、牛奶,还带了两瓶酒。

 

“干嘛啊我又不是病人。你这是来慰问我?”

“啧啧啧你看看,一个电视台的知名女主播,穿着个什么衣服就来开门了。不像话。我不是来慰问你,只是不好意思空着手上别人家蹭饭去。”

 

“有病啊,人家没邀请你,你去干嘛。”

“傅菁,明人不说暗话,我昨晚看到你上她的车了,我觉得吧还是要看着你,给你把把关,去会会那孟美岐到底什么人……可不能让你走了岔路。”

 

他来去傅菁家里也是自由惯了,傅菁一般不邀请谁来家里做客。来的人,一个田田,一个是戚砚笛。

 

 

“想什么呢,就是同事。再说了,美岐不喜欢接触陌生人,你和她又不熟……”

“嘿,老傅,那一栋楼几百个人进出,除了我,你还对谁那么好?”田田脸上假装争风吃醋的,眼神里却透着乐。

 

“吃你的橘子!别烦我,忙着呢,你帮我看看这份材料……”

“工作狂,今天休息!”田田剥了橘子给她放在盘子里。

 

“后天就要出发了,谁还管得了周末啊?”

 

 

 

孟美岐接到电话,比傅菁还要懵。田田,这到底何许人也?她瞬间没有了做这顿晚餐的欲望了,削一个土豆削了好久。那一栋楼的人,都觉得傅菁和田田肯定是一对的。

 

“算了,就当,认识个同事,朋友呗。”她打开冰箱看了一会儿,划掉几个菜,不如点一份火锅好了,还省得自己忙前忙后的张罗。随便糊弄一下还能休息。

 

洗衣机里搅着昨天搬家换下来的床上用品,拖鞋也买了新的,她打开香薰,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。

 

火锅还没到呢,傅菁倒是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了些。打开门看到两个人裹得跟球似的。孟美岐特意打量两个人的鞋,呵,同款呢。

 

“美岐,老田厚着脸皮非得来看看你的新家,就差拿着罗盘帮你看看风水了。”傅菁笑呵呵的,捎上田田吃饭是常事,但不知道为什么,面对孟美岐,她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了。

 

“孟主播,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啦。我今天实在没去处,又找傅菁摆谈了一下后天出发的事……”

 

见他也不是空着手来的,倒是客气得不行。孟美岐也笑嘻嘻的,伸手不打笑脸人呐。田田这张嘴,不做主持人那才可惜了。

 

“哟孟主播,你这户型跟傅菁那个一样的。”

“不是我买的,不过确实还挺合适,要是真的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,能买这套还真不错。”

 

 

 

话就这么落进了傅菁的耳朵里,她上次还说,不知道人生的边界在哪里呢。

有田田在的地方,就不会冷场。傅菁看着两个其实内心深处都不喜欢与人交往的人,夹着菜在沸腾的锅里起起落落,侃侃而谈。

 

没有谁的心生来那么封闭的,大概也是不知道,这扇门可以为谁打开。但总要有个出路。田田又说起20岁的时候走南闯北的日子。骑着自行车逛遍了北京城。说说那些每个城市都会发生的故事……

 

“孟美岐!我还打过你的热线呢,但是从来没打进去过,火爆啊!”

傅菁借着酒意,也脱口而出“我也打过!”有这个哥们儿在的地方,她放松多了。

 

 

大冷的天,田田要喝冰可乐,刚好孟美岐冰箱里有。

 

“美岐啊,其实呢,老傅经常说,交广的孟美岐优秀呢,我今天也是,借着老傅的光,来看看优秀的人都什么样儿!”

 

“哪有啊,傅菁你瞎说。我没有!”孟美岐一下子脸就红了,吃到天黑,喝了那么些酒,她都没有上脸,怎么夸两句,还不好意思了。

 

“优秀的人一般都不承认自己优秀,我也是,别人夸我我也不承认的。”傅菁说完自己也笑了,端起酒杯,碰了碰孟美汽的杯子。但孟美岐的杯子已经空了。

 

“不喝了吧,你俩喝了一瓶了。”田田按住了傅菁想要再开一瓶酒的手。

“不会耽误事的,好难得啊,能这样小酌几口,聊聊天。你看看你带我去的那些应酬,来的都是什么老板,张口闭口几千万哈哈哈哈哈,老田,我们什么时候能挣到几千万?”

 

“都是粪土!你俩接着喝,我还要去,为粪土奋斗!”

 

这个人说来就来,说走就会走。孟美岐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稍微留一下,他拿上外套。冲两个女孩子点了点头,就走了。屋子里的火锅味道,盖过他身上的香水味。

 

“傅菁,他怎么,走了?”

“他是这样的。只是担心我。不用管他。”傅菁起身把他的碗筷拿到了厨房去,这一晚上光顾着笑和说了,她还没有吃饱呢。孟美岐买了好多菜,扔了就可惜了。

 

 

-玩开心老傅。

-你也是,我希望你可以快乐一点。你的忧郁可能我不能完全懂,但是你说的笑话,我真的都笑了。

 

 

傅菁把田田刚才发过来的五个字给孟美岐看了。孟美岐沉默了一会儿。

 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,就像你说的,快乐很容易分享,忧伤却不是谁都能懂,也不愿意懂。”

但这个城市多了一个懂自己的人,孟美岐是开心的。

 

 

“田田这个人,很多疑,对谁都不信任,总觉得别人会害他,他比我大,可是呢,就像我的弟弟一样。他今天过来,其实只是因为,怕我工作不开心,然后,哈哈哈哈,我说了你别往心里去啊,他听说我最近和你走得近,顺便就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,他呢,小心眼儿,怕自己被骗,也怕我被骗。”

 

孟美岐刚给倒满的一杯酒,傅菁端起来一饮而尽。明明是说笑一般的,不知道为什么,孟美岐总是觉得她眼底看不透的忧伤。

 

“对你挺上心的。”

“我呢,运气好,一路上遇到的人,都真心待我。不过呢,有一些真心,就,无福消受了。”

 

“慢点喝,你是酒鬼啊?”孟美岐涮好肉夹到她的碗里,看这个人忙不迭地又要吃,也难怪田田要来看一眼,真的不让人省心,也不怕烫么。

 

“傅菁,吃火锅不能着急,烫嘴呢。”就差再给她吹凉了。但是孟美岐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,过于亲昵了,超越了同事的界限。

 

可是以前张紫宁就是这样的,会把菜捞起来给她晾着,矿泉水瓶先拧开,要她喝热的牛奶……

 

 

 

没有比火锅更适配寒冬。窗户上起了雾又化成水,过都快烧干了,才终于关了火。两个人吃得饱饱的,又喝得晕晕的。孟美岐起身来打开窗,新鲜的空气吹进来,才让人觉得这满屋子食物的味道,太不清爽了。

 

东西都堆到厨房去,油腻的桌子擦干净就好了。

傅菁摊在沙发上就不想动弹了,这是冬天里最好的姿势,吃饱了,就躺着,窝着。

 

“美岐,我以前不听广播,那段时间回家晚,路上听你的节目,听着陌生人,唠叨那些一般不拿出来见人的往事,觉得好神奇。那些故事,你真的都信吗?”

 

孟美岐靠在沙发另一边,拍着自己的肚子,真的吃撑了。

“信不信的有什么呢,有的人会稍加润色,有的人呢可能只说了一半,还有人瞎编故事呢,只是为了,有人说说话。认识田田我很高兴,可能我和他,是同一种人吧。”

 

孟美岐转过头去看着傅菁,是啊,可能就是同一种人,同样的不安,也对傅菁,一样的多一丝关心。

 

“同一种人?”

“我也不太信任别人。怕被骗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

“那你不怕我是骗子啊?小心我劫你财!”

“那你还是劫色吧,财我是真没有,付了房租买了车,穷囖!”

 

孟美岐眯着眼,撩开自己的外衣,朝傅菁挨近了一点。

 

“哇,那更好啊!”傅菁把手里的抱枕朝她轻轻扔了过去。弄乱了她的头发,两个人打打闹闹的。

 

越坐越近,疯累了,就靠在沙发里。吵闹的客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,酒劲也上来了。

 

“孟美岐,你是真的有过爱而不得的人吗?”

“这个年纪谁还没有过一两个没走到最后的人啊!”孟美岐勾了勾她的头发,

“那你怎么看待,介入别人婚姻的,名声不好的人呢,和你评论里的听众一样吗?”

 

傅菁的目光暗淡了许多,孟美岐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。从接到那个热线的那天起,孟美岐就知道,她或许过得真的不好。傅菁只是看起来云淡风轻,有谁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呢,她在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的阴影下长大,才爱极了如今的光环。

 

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,傅菁从来没有聊起过自己的私生活。

 

“我不知道,这个问题我得想想,傅菁,你们后天出发吗?去拍新的节目。”

“对,后天一早。”

料想到孟美岐不会回答,傅菁也只是摇摇头,笑了一笑。

 

“去多久?”

“不知道。希望不会很久。我不喜欢在外面待太久。”傅菁觉得抱着抱枕手都嫌累,手臂垂下来,掉进了孟美岐的手掌里。

 

“嗯,我也这么希望的……”话说到嘴边,孟美岐肯定是先害羞的那个。说不清楚想不清楚的话,还是不要说比较好的。

 

“我走啦,回家了,也不早了。” 她跌跌撞撞地起身,却被孟美岐握住手,紧紧攥着。

 

六点之后天就那么黑,往窗外看去,谁知道现在几点了。

 

“别走了吧,我这儿什么都有……”

“那么近,不回家,可说不过去啊。”

“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啊,陪陪我吧。”孟美岐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回沙发里,好想抱抱这个女人,她的忧伤像一个谜。

 

 

也不知道是谁需要谁的陪伴。

空空的两个酒瓶被风吹倒在厨房的灶台上。孟美岐抱着多余的被子扔在了沙发上。

 

“你睡床,我睡沙发,行吧?”

“那多不好意思!“傅菁嘴上说着,脱了外衣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,她已经困到不行了,再多一杯酒,或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 

“我看你挺好意思的。”

这人怎么表里不一呢,孟美岐躺在沙发上,倒数5秒,就进入了梦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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