麋尔鹿

【ooc】

晚来天欲雪
能饮一杯无

无关风月，只是两个女人的纠缠。戚砚笛还沉溺在与肌肤紧贴，温水洒下的一脸暖意中。一定是被酒精入侵了大脑。
戚砚笛用一张大大的浴巾把两个人都裹起来，拥吻着摔进柔软的床。

傅菁湿漉漉的眼和湿漉漉的脑袋，近在咫尺，戚砚笛摸着她光滑的背，随着呼吸隐隐起伏的肌肉让她心里发痒，心里腾起来欲望让她的手顺着背脊向下游走。
傅菁翻身把把戚砚笛压在身下，双手撑在她两侧。

“你在害怕什么？”戚砚笛洞察到傅菁眼神里的闪躲。
“我们，这样。真的好吗？”

她轻轻抚摸傅菁紧缩的眉头，她有多喜欢这个人啊，连着眉宇间的纹路她都爱不释手。
看傅菁这害怕担忧的样子戚砚笛笑了。
“你现在说不好可来不及。”她挪了挪身子夹住傅菁的一条腿。

傅菁盯着戚砚笛，看她眼角微微上翘，那对卧蝉像是要跟她说什么秘密。
“我是说，我，我还不确定。哎，反正”
“你可以，什么都不说，也可以我们穿好衣服慢慢聊。”戚砚笛把手挂在傅菁的脖子上。“反正你今天不许走了。”娇嗔的戚砚笛，傅菁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。

即使是曾经住在一起的日子，戚砚笛都是直来直去，从来不会撒娇。而傅菁呢，傅菁也不是那个温柔的傅菁。性子也是很直接，直接得有时候戚砚笛都会生气，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讲话气自己。傅菁是从来不跟自己撒娇的，任性固执孩子气的一面也从来不属于自己。

没想到傅菁真的裹着浴巾去穿衣服了。

戚砚笛躺在床上，光溜溜凉飕飕的，哭笑不得。系上了睡袍，又感受了一下室内的温度，当初选择小房子精装修果然是正确的。装地暖在南方太有必要了。

戚砚笛牵着傅菁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，煮了一壶黑茶，看着沸腾的茶汤，心里倒没有翻江倒海。感念岁月待她不薄，还能这样和傅菁面对面，平和的交谈。

“傅菁，我们今天不许聊工作，和我出国的原因。其他都可以。”
“那我第一个就是想问你为什么呢。”傅菁第一句话就泄了气。

“我有我的苦衷，我不是故意要扔下你的。否则我干嘛回来找你，看着你和吴宣仪在”
“你回来找我了。”傅菁似乎捕捉到了什么。

“我中间没回来过，只是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你了。那时候你和宣仪已经在一起了。我就不想打扰你。”
“好吧这个问题跳过。那你为什么像消失一样一点消息都没给我。我真的以为你可能死了。”

“不能盼我点好啊。我就是不可以联系任何人。包括我父母。”戚砚笛把洗好了茶杯，把茶汤倒入杯子，汝瓷比老王的哥窑看上去更柔和温暖些。

“那你一定过得很糟糕吧？”傅菁转着手中的茶杯，透过蒸腾热气，望向戚砚笛。

“是啊没什么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了。但是都过来了。也懒得去想。”

“我想和你聊聊我和宣仪。这几年。可能有点长”
“我们有一整晚，你说慢慢。”

“她是在我们的作品展认识我的。后来她就追我。我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吗？”傅菁一只手摸着脖子，一只手把玩着那些茶具试图掩盖尴尬紧张的情绪。

“我不会啊。本来我走了这么久也没给你个什么交代。我不怕你会爱上别人，我怕你一直陷在糟糕的情绪里。” 戚砚笛吹了吹自己那杯茶，热气漫上脸，湿润着肌肤。

“那一年我确实过得不好，后来我觉得也不能这么颓废下去。宣仪对我很好，也很照顾我。她就像太阳一样。特别温暖。那时候我都快开始实习了，她也在准备考研了。”

“那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咯。”

“我有时候会翘课去找她。嘿嘿。她也会抽空来看我啊。冬天我们还去看雪了。”傅菁的眼又垂了下去，望着茶壶里和水一起翻滚的茶叶。

戚砚笛拿来了两个靠枕，一人塞一个。
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我毕业了就去了房产公司，你知道的。她读研啊。那段时光，挺穷的，但是也很开心。笛笛，你没有为了省钱和谁吃过一碗泡面吧？我和她那会儿租了房子也没剩多少钱，真的是挺苦的。有一次，我给她买一个包，那个月的钱就用完了，我们就吃的特别少，晚上她饿哭了。那时候我就发誓，以后要挣很多钱，让她想买什么都行。”

戚砚笛就这么抱着膝盖，听她说着这些年，自己错过了的故事。

“我觉得真正困难的，是我到了晟煌之后，确实很忙。可是收入绝对翻番啊。我跳槽那段时间蛮痛苦的，你们几个都知道哈。辞职觉得风险大，不辞，我真的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。宣仪就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折腾。那时候她研究生毕业了，然后她就出去玩了。哎～” 
傅菁突然觉得，不该喝茶，应该喝点酒。

“那你不和她说她怎么知道啊，我不是一直跟你说，怎么想的要怎么说嘛。”
“你教我那些呀，狗屁，根本不抵用。她会生气的！我不想和她吵架啊我就自己扛着了。”那杯茶一饮而尽。

“这些我都能接受。可是这几年每次我说去拜访她父母，她都不同意。我觉得在一起六年了，我奋斗了这么久，经济条件也很不错了。能保证我们未来至少衣食无忧了，我就求婚了。她还拒绝我了。”说到这里傅菁的眼菁又红了。

戚砚笛不说话，不打断她，这一个多月，她也就这么自己挨着，心里的抑郁总要有个去处吧。

“笛笛，我之前一直不明白，为什么她不愿意和我结婚。其实我到现在也还是没太明白。我爱她是真的很爱的。你和我说这世界诱惑太多，对啊。我身边也出现过不少莺莺燕燕，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。”傅菁想了想又低着头补了一句“除了和你在上海。”

戚砚笛突然脸红了，也低下头。那次真的是不太对，不过好在也悬崖勒马了，她才不想犯那些错。

“你那天跟我说你要结婚了。她到底答应你了没啊。”

“答应了啊。就是国庆节她从家里回来，我去机场接她，回来路上她问我我不爱她，说她没有安全感。我就直接拉着她去取我在就定好的戒指。她戴上了，这算答应了吗？”

“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结婚啊？”

“因为，我才是没有安全感啊。我以为结婚能改变，能把她留在我身边。”
傅菁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入了茶杯里，溅起一滴水花。“笛笛我是不是很没出息？她其实早就说过她没想好，我一直以为我可能改变她。”

“她不是不爱你，只是你们想要的不一样罢了。”戚砚笛说完这句话，拎着茶壶，去加水。

看着那个身影，傅菁不知道为什么，觉得这些话告诉戚砚笛就很安心。但是她知道吴宣仪是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，那痛，也还是痛。

“笛笛，为什么要在一起那么多年，然后才说不合适，才来说想要的不一样啊。”
傅菁又哭得像个小兔子一样。

“因为，只要一说出口，就意味着要分开了。谁敢轻易开口，去掐断这朵美丽的花呀。最多就是等下了一场雨，看到她凋谢在地上了，捡起来。假装结束而已。”

感情都真挚，成长却也都很疼痛。
傅菁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里，强忍着不哭出声。
“为什么我想要爱的人从来都得不到。”

戚砚笛看着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抽出着，发出闷闷地一声声的咆哮。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你们都要离开我！”
“我挣那么多钱，我拼了命爬那么高，为什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！”

在别人看来傅菁多幸运啊，是上帝的宠儿，年轻有为，不到30岁就有这样的成就了。登上过行业含金量最高的颁奖台，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避风港湾，有陪在身边六年的爱人，有一个绝佳的团队，还有一群朋友。

可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，即使吴宣仪睡在身边，半夜惊醒时她还是很孤独。抱着她的时候觉得她还是很远，还是很想她。
她们彼此相爱深入骨髓，却依然不是对方灵魂的归处。

不是每一段爱都有结果，不是每对恋人都能走到最后，最痛惜的是就算双双化为白骨，埋葬在同一个墓穴，他们的灵魂仍然孤独。

你以为爱是天堂，可无法想象最后爱成了地狱，你们的爱情被囚禁于此，毁灭于此。

戚砚笛就静静地看着傅菁，跟着她流泪。傅菁这些年的抑郁和苦楚今晚被磨成开天的利剑，劈在戚砚笛的心里，血肉模糊刀刀致命，却决不能说一句感同身受。
她知道这苦海，她也只能自己度过了。而自己只能是那个站在岸上等她的人。

她也心疼吴宣仪。
吴宣仪要对自己有多狠心，才能有勇气对傅菁说出那句“请你给我自由，选择一个离开你的权力”“我是真的爱你。”
先开口的那个，也要带着遗憾和伤痛独自挨过思念却不敢说，怨恨也不敢说的日子。她站在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的窗户边，任那凌冽的寒风刮过耳畔，呼啸着控诉着。我们终将有一别，但一定要活得精彩！

戚砚笛和吴宣仪有一个共同的秘密，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傅菁。

“我怕我过不好这一生。”
“傅菁，不能如愿过好这一生，是大部分人的命运。没有和爱的人在一起，也是生命的常态。你没得选的。”

这一年，她们的眼泪太多太多。
我们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。所有的难堪、不甘、痛楚和舍离难断，不过都是自己的情绪作祟罢了。

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？

戚砚笛把傅菁抱在怀里，像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，像哄她入睡。残缺的肉身和灵魂最终还是要在寒夜里相互取暖。

后来那一晚，她们熄灭了炉火，一起看着窗外大雪纷飞。世界会安静下来吗？从来就不会。
凌晨四点，站在43楼往下看，城市黑乎乎的，全是长着血盆大口的妖怪，在脚下等着你堕入无尽深渊。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，惴惴不安。可无论多苍白，总要活下去。

成年人的世界，根本就没有容易二字，成年人的爱情也是一样。

别去讨要承诺，别去讨要明天。
如果非得有一个答案，那么愿我给的，也正是你想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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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章更了，其实慢慢接近尾声了。想了很久还是带上傅宣tag，总要有个交代。你看到的be不是be，he也未必是he。
不是所有的痴心等一个人一辈子都是爱。也可能是执念。勿执念，莫等闲。
情情爱爱到最后，还是要有所成长。而成长就是捣碎自己，涅槃重生。